第三章 我告诉你,我超凶的-《明人不撒暗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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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整个动作行云流水。

    肖·单身狗·晨:“……”

    老天,这个出场方式让他有点缺氧。

    “肖医生你好。”尹南笺干脆捂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招呼。

    “侄媳妇你好。”

    肖晨嘴角一歪,迅速摇下车窗左右望了望,他得看看,这附近能打车吗。

    “那个,我这就是一点擦伤,它一会儿就好了。”尹南笺攥着赵北笙的衣角就要起身,“我小的时候经常受伤的,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却没说话,执拗地让她坐好,从副驾驶室摸出一个急药包,给她的抓伤消毒。

    “刚刚那个学长,是和你有矛盾吗?”

    仿佛是不经意间提及,他垂眼十分认真的模样,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层淡淡的阴影。

    尹南笺点头,提及这人渣就气不打一出来:“这佟沐之以前就爱骗些新入学的女生,他以前追过我我没同意,估计一直怀恨在心呢,一个好脸色也没给我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确实是个人渣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仔细将创可贴贴好,这才放开她稳稳坐好,一本正经道:“学姐放心,善有善报恶有恶报,不是不报时候未到。”

    尹南笺一个没忍住,笑出声。

    “笑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婆婆特信佛,你这话我曾在她念经时听过一模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唉,别提他了,提到他我就脑袋疼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没回应,将药箱收好乖乖坐在她旁边,正欲说话,突然眉头一皱,伸手捂着肚子轻声“唔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,你胃又不舒服了?”

    尹南笺手疾眼快托住他,看他那样想起了他们初遇时他就是这副表情,下意识地慌忙问:“你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?”

    “刚刚肖晨泡了好多价格不菲的茶水,我想着不能浪费,就喝多了一点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像只温顺的小羊羔,顺势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,看了眼前排的“司机”,特老实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肖·背锅·晨”一脸震惊地回头。

    关他什么事?他付了钱刷了卡,他是消费者,蹭了他的茶还好意思赖他身上?

    浑蛋!骗子!披着羊皮的狼!

    下一个“315”日一到,他立刻打电话投诉叫人封了赵北笙的黑店!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傻,这茶虽说对身体好但偏寒的东西也不能喝多啊,特别是你还胃不好。”尹南笺摸摸赵北笙的头,心疼道,“怎么办啊,咱上医院?”

    “朋友,请看一下这里。”肖晨终于忍不住发声,“活生生正牌大学毕业的医生坐在这里,你们还想上哪儿去?赵北笙,你的药呢?”

    “家里。”

    肖晨“哦”了声:“在你租的那个房子里?那正好,前面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他一个加速冲过绿灯,靠着路口慢慢熄火,而后笑眯眯地说:“侄媳妇,我一会儿还有要事,估计得忙到天亮,我们家弱不禁风的小北笙就拜托你照顾一下啦。”

    “他……他家?”

    现在就去他家里,不太好吧……

    尹南笺本来还有点犹豫,身旁之人却哼哼唧唧地又把头埋过来,咬了一下嘴唇。

    “疼。”

    她低头望去,他睁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她,像是在说:我好可怜的,你不能不要我,不要我就不是个人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从后视镜目睹到一切的肖晨嘴角微抽。

    我嘞个去。

    一入影门深似海,从此节操是故人。

    下车后,尹南笺特好心问赵北笙:“要背吗?”

    还没等赵北笙回答,尹南笺就已经很给力地一把将他背起,拔腿就往小区里跑。

    路口提着大包小包蔬菜的大妈此时瞪圆一双眼,手里的塑料袋差点没拿稳。

    肖晨骂了句“狗男女”,默默关上车窗,一踩油门头也不回地走人准备去蹦个野迪净化视力。

    世间之大,无奇不有。

    他侄子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静若处子、动若疯兔的漂亮小姑娘的?

    06

    被尹南笺一口气背到电梯口,赵北笙才得以重获自由。

    如果他猜得没错,按照刚刚那群邻居和保安的眼神所表达的含义,估摸以后自己这吃干饭的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形象算是坐得稳稳的了。

    上到十二楼打开电子锁,尹南笺终于见到赵北笙在学校外的房子,很大,带一个全景阳台,冷色调的北欧风格,地板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米色地毯。

    赵北笙早已提前在手机上远程打开了空调,尹南笺蹦跶几下就觉得热了,于是脱掉外套仔细打量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家真好看。”她由衷地称赞,想着以后离开大学工作了,奋斗个几年贷款买套房,也要这样装修。

    赵北笙闻声转头对她笑了笑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    尹南笺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,目光却很快就被沙发上那团肥嫩的身影给吸引住。

    “你还养了猫!”她大呼小叫,伸手将猫抱起来。

    “品种是曼赤肯猫,名字叫四月。”赵北笙不知什么时候摸进厨房,将冒热气的茉莉花茶放在她跟前。

    “唉,真好。”尹南笺叹气,“我小时候可想养猫了,但我妈说了,猫和我,家里只能留一个。”

    小四月十分给她面子,转了个身将毛茸茸的肚皮露出来让摸。

    “其实这样也好,我家除了我就没养活过什么有生命的,仙人球放着放着就黄了,珍珠熊买回来上个补习班的工夫就跳笼自尽,别人送了只小乌龟,送来的时候刚冬眠,我就想遵从大自然的规律让它好好睡一觉,结果一放放到春天我也没想起来这茬,等真的想起来,它已经臭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学姐。”赵北笙捂着肚子笑,“你这哪是养宠物,分明是杀生啊。”

    她也觉得好笑:“嘿嘿,也是奇怪了。”

    尹南笺把四月放到一旁:“对了,你的药呢?”

    赵北笙伸手指了个方向。

    她顺利拿到药,赵北笙起身想要倒水,被她按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“我去我去,你坐着别动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火速溜进厨房倒了一杯水。

    “你一人住啊?”来回的时候她数了数房间,好奇地问,“三室一厅?”

    “还带一个小书房。”赵北笙瞥了眼那扇紧闭的门,补充,“钥匙掉了门开不了,过几天等不忙了,正准备找开锁师傅过来修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你平时不是住校吗?”

    “有时候忙事情太晚,或者我妈来的时候就住在这里。”赵北笙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,脸色有些发白。

    尹南笺赶紧把水递给他:“把药吃了。”

    他点头,含着药丸吞了一大口水,可随机立马脸色一变,如数吐在了垃圾桶里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怎么了,这这……这药不好吃?”

    赵北笙不知道该做个哭还是笑得表情:“学姐你是不是把我放在盐罐旁边的酒精当水了?”

    尹南笺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是想谋我的财害我的命吗?”

    尹南笺以非常诚恳的态度道歉后重新端了一杯水给他,两人依偎在沙发上,开电视转到某台一特好笑的综艺。

    赵北笙藏了一堆零食在储藏柜,现在全部放在尹南笺伸手就能碰得到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学弟。”尹南笺大口嚼着薯片,“你眼光和我一样好,你买的这些吃的恰好都是我爱的口味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眼都不眨,附和:“嗯,我们有缘。”

    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,没多久赵北笙就靠在她肩膀边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“你别在这儿睡,会着凉的。”尹南笺戳了戳他的脸轻声道,“回你房间睡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没洗澡。”赵北笙揉了揉眼睛,一边打哈欠一边拿着换洗衣服走进浴室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尹南笺连忙站起来叫住他。

    赵北笙半只脚踏入浴室,此刻转身端详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,一本正经地问:“一起?”

    尹南笺只觉得要疯,往回退了一大步:“我就和你说声,天也不早了,我该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眼底的光霎时暗了一大片:“学姐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?”

    尹南笺失笑:“怎么,你一人还怕?”

    “有点。”赵北笙垂眸,轻声说,“你在我身旁的时候,我觉得特别安心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很没用的尹南笺真的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,抱着四月自言自语:“你说你主人是不是又在套路我?”

    四月“喵”了声,表示赞同。

    可能是怕尹南笺悄悄走人,赵北笙洗得飞快,没几分钟的工夫就裹着浴巾从满是水汽的浴室出来,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丝微红,发梢带着几滴水珠,顺势从白皙的脖颈一路下滑。

    尹南笺双眼视力2.0,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,手一松把四月从怀里丢了出去。

    四月颇有怨气地“喵喵”几声,一脸傲娇地跑了。

    “学姐,睡觉吗?”他双手抱胸倚靠在门前,用柔得不像话的口气,脸不红心不跳地问。

    “睡睡睡。”

    完全没发觉这对话如何引人误会,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搅和在一起的毛线团,连忙上前把赵北笙那张脸别过去,推着对方往卧室走。

    终于伺候赵北笙上床躺好,尹南笺在身旁坐下。

    “学姐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。”

    “想和你说个秘密。”赵北笙半睁着眼,纤长柔美的睫毛眨了又眨。

    尹南笺撑着脑袋笑嘻嘻道:“曰。”

    “想要告诉你,我这里空间特别小,小到只能装下你一个,不想别人进来,也不想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啧,你这算什么,告白?”

    “日常情话了解一下。”

    尹南笺握住他的手,眼睛一眯:“赵北笙,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没谈过恋爱,你的种种表现老练得让我自叹不如。”

    “学姐言重了。一看到学姐你,我就无师自通了。”

    尹南笺:“说人话,小兔崽子。”

    他笑:“好吧,不开玩笑了。其实是之前和庄学长吃饭的时候,我有注意到学姐一瞬间看我的眼神里夹杂一点我很在意的东西……”他察言观色十分突出,“学姐,你喜欢我吗?”

    他向来无比直白跳脱,想到一出是一出,“喜欢”“想念”类似的话语只要想到就会脱口而出,且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,盯着对方稍显窘迫的面颊时,会笑得像个偷糖得逞的孩子。

    尹南笺总拿小孩子形容赵北笙,但在其他人面前,他好像又是不同的。

    “喜欢你啊。”她理所应当地回答,“你那么好,谁不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明显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,但他也不会刨根问底,只是闭上眼睛:“我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“晚安,做个好梦。”

    尹南笺留了一盏床头的暖色小灯,暗淡的灯光下他呼吸匀称,睡颜安静,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
    她又瞎想,他们的进展到底是太快了,还是太慢了。

    说快,没亲吻没实质性进一步动作,顶多是抱一抱、牵牵手,其中两次“抱一抱”还是她发挥主场作用。说慢,她又是进他的家又是陪聊,现在又是陪睡的……

    不经意间低头,突然发觉身下之人因为睡姿问题,衣服褶皱了几分,露出大片精致的锁骨,而再往下一点点,蔓延出一点浅粉色的伤疤。

    尹南笺鬼使神差地伸手,轻轻掀开赵北笙的一点衣领,那疤痕露出大半,又像是只露出了冰山一脚,白皙皮肤和那刺眼交错的疤痕汇聚成了最冲击视觉的色彩。

    怎么会有这么多陈年伤口?

    她有些蒙,下意识地用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那片肌肤。

    在大脑做出正确判断之前,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下一秒天旋地转,眨眼的工夫,她和赵北笙换了个上下位置。

    隐晦的光线下,他此刻胸口敞开大半,一双眼睛波光潋滟,看着尹南笺僵着身子不知所措的样子,语气透着隐忍:“学姐,你在做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我我我……”尹南笺避开他的灼灼目光,开始口不择言,“你胸口刚趴了只蚊子,我帮你打死了,不用谢我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学姐,现在是一月份,是冬天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见过一月份还有蚊子这么活泼好动出来觅食的吗?”

    尹南笺:“……”也是没有。

    “那可能是我瞎了。打扰了打扰了,我先走了。”她顺势往右边一滚就要逃,奈何一脚刚踏上冰凉的地板就被赵北笙又给捞回自己身下。

    他眼神灼人无比,尹南笺不自然地抬眼,那张极好看的脸正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凑近。

    “我让你走了?”

    “没……”

    “占了我便宜不负责就想走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天啊!她竟然诡异地听出了一丝娇嗔。

    赵北笙似乎并不想过多为难她,低头蹭了蹭她的脖颈,头一歪侧过去躺在她身边,此刻睡意全无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学姐,想听故事吗?一个有些老套的爱情故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
    尹南笺拿手扇脸,还没从刚刚差点十八禁的画面里挣扎出来。

    “过去有一户人家,家里女儿年过十八,出落得漂亮大方,擅长书画,四面八方有头有脸的人纷纷给这位娇贵小姐提亲。”赵北笙顿了一下,“年代我不记得了,大约是一九六几年。

    “可遗憾的是,她爱上了家里的年轻车夫,英俊、温柔,对她唯命是从。小姐心甘情愿地沉沦于对方带给她的蜜糖陷阱,甚至不顾家里人的极力反对,咬牙和他私奔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是有点老套,他们最后幸福地在一起了吗?”尹南笺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赵北笙摇头:“现实不是童话。车夫不是个好人,对他而言小姐是绚丽的鲜花,鲜花只适合养在盆栽里欣赏,那个年代,只有面包能够活命。”

    “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下了药让小姐熟睡,转手把她卖给了一户偏远人家。那户人家的男人脚落了些许残疾,家里穷,娶不到媳妇。”

    “这车夫真不是个人。”尹南笺愤愤不平。

    赵北笙接着说:“好在那残疾男人是个老实忠厚的人,小姐在悲伤后也就慢慢接受现实,接下来的日子清贫却安稳,她身体不好,只生下一个男孩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然后……发生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。那个残疾男人被冤枉坐了牢,在狱中又无故患病而死,小姐求了好多人,花了好多钱才得以在那个男人临死前去看他最后一眼……她留了一封信在男人的坟头,上面只有八个字:生则同命,死则同棺。”

    故事说完,赵北笙闭上眼。

    “你认识这位小姐吗?”尹南笺叹气。

    “我见到她时,她已然是个白发老人,却依旧还是那个气质斐然的小姐。”

    白发戴花君莫笑,岁月从不败美人。

    “我不喜欢这个故事。”尹南笺打了个哈欠,“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悲剧了。”

    床边灯光摇曳,一晃一晃,晃得让她没忍住合上眼,不一会儿,就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赵北笙才缓缓睁开双眸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他放慢动作,起身顺势关了床头的灯。

    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,时间仿佛停顿在这一秒。

    “学姐。”他试探性地喊,对方却没有半点响应。

    轻柔的月色下,尹南笺睡得正熟,发出均匀的浅浅呼吸。

    赵北笙眼神温柔,手掌撑着床沿,身子微微向前,蜻蜓点水般在对方额头落下一吻。

    “晚安,学姐,祝你做个好梦。”

    仔细给她盖好被子关上门,他赤着脚径直走向那间被锁住的书房,从口袋里掏出本应不翼而飞的钥匙,缓慢地打开门。

    他倒了一杯热茶,坐在扶手椅上。

    手机“叮咚”一声响。

    那头的人语调谈不上好:“给我一个半夜接你电话的理由,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作春宵一刻值千金?”

    “我只知道被掐住喉咙的人就只得替人卖命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目光清冷,摩挲着桌上散落的一张素描画像:“帮我查一个人,现在。”

    “喂,计算机方面你不比我差,还需要我帮你?”

    “你查,比较保险。”

    “那报名字,我马上会忙得很,没空和你废话。”

    赵北笙眼底泛出一片冷色:“佟沐之,泽远大学金融系大四生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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